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幹壞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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幹壞事

這種忐忑不安的心情一直持續到男女混合接力賽的開始。

喬荔知作為第三棒,沿紅棕色的跑道直接走到第三棒的位置。射箭時設計的編發,這會兒已然成了高馬尾,隨熱身的動作在腦後小幅度地晃蕩。

忽聽某一方向炸起密集的討論聲,喬荔知的好奇心蠢蠢欲動,便下意識地尋找聲源擡捷望去,誰知竟和江野對上眼。

他和節目負責人之一站在看臺護欄前,一身剪裁極佳的黑色西服與特意打理過的頭發,再配上那張不茍言笑時清傲矜貴的臉,怪不得成周圍人的視覺中心。

似乎察覺到喬荔知往他的方向看過來,他壓得平直的唇線不自禁地彎了彎,而喬荔知立馬把頭扭回去,內心更緊張了。

她下意識垂眼看自己受傷的左腳腕,待會要是拖後腿也太丟臉了。

在她思緒編成一團亂麻之際,她兩邊的跑道也站了人。

左邊的女生和喬荔知在同個劇組拍過戲,看到喬荔知時她很熟絡地打了個招呼,可視線下滑,落在喬荔知腳腕處貼著的膏藥,不禁感嘆了句:“這麽拼,受傷了還要跑嗎?”

“是啊,別逞什麽英雄,小心待會摔倒了上熱搜。”不等喬荔知開口回答,站在她右側的宋歡好搶先陰陽怪氣了一句。

跑步比賽時,她們身上都不會戴任何收音的話筒,加上周圍環境特別吵,宋歡好自然無所顧忌地擠兌喬荔知。

可喬荔知並不準備和她搭話,不是懟不過,而是——

這四周都是扛大炮的站姐,萬一誰錄下來了做唇語分析怎麽辦。

到時候她又得被拽上熱搜和宋歡好共沈淪。

喬荔知心煩意亂地瞥了眼僅贏一場就洋洋得意的宋歡好,標準示範了一遍什麽叫做用最漂亮的臉罵最狠的話。

-

比賽正式開始。

不僅他們參賽的運動員在如火如荼地比拼,來現場觀賽的粉絲更像極了打架。

尤其是陸嘉桀,接過接力棒後轉頭就開始奮力狂奔,而他的粉絲應援聲如海嘯般,匯聚在一起仿佛要將整個場館湮滅。

他戴著黑色的運動發帶,奔跑時迎面而來的風吹拂著他染成銀色的頭發,像二次元番劇裏的熱血少年,速度極快,眨眼間的功夫超過了原本有優勢的第三隊,把接力棒交到喬荔知的手中。

“小心點,加油。”陸嘉桀還不忘叮囑了喬荔知一句。

喬荔知和宋歡好幾乎是同一時間起跑。

她們兩家早就勢同水火,偏偏次次都能撞在一起。正主在跑道上比,粉絲就在看臺的觀賽區賣力喊加油,一個個地撕扯嗓子,極不甘心被對家給比下去。

場面是熱鬧的,可喬荔知的內心卻無比寂靜,耳邊仿佛只剩下風在呼嘯的聲音。或許是知道江野來看她的比賽,她不服輸的性子總想著要證明些什麽,漸漸地,她越跑越快,卯足一股勁往前沖。

但與此同時,左腳踝隱隱傳來撕裂的疼痛。

直到在彎道拐彎,三兩個人齊聚一團,喬荔知感覺到有人撞了她的胳膊一下,力道之大,她重心偏離,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地,疼得她不由自主皺起眉。

突發情況,讓周遭狂熱的氛圍陡然降至冰點。

目光始終追隨喬荔知的陸嘉桀見她摔倒,率先反應過來,著急忙慌地往她的方向跑去,在眾目睽睽下握緊她的胳膊,將她從地上扶起。

“抱歉,這比賽…”

“比賽而已,你還能走嗎?”

陸嘉桀壓根就不在意比賽的輸贏,他參加這個節目,最初也是看到了還能打游戲,方才那麽奮力地狂奔,不過是他答應了喬荔知要賠給她一塊金牌。

“能。”喬荔知咬牙強撐著,搭在陸嘉桀手臂的手卻不自禁攥緊。

剛剛摔倒的瞬間,她的腳其實扭到了,輕輕一動,酸脹刺痛的感覺如銀針紮進她心臟。

周圍的人亦陸陸續續地圍了過來。

熟悉的和陌生的面孔都有。

陸嘉桀攙扶著喬荔知往前走,而在這時,江野快步走了過來。

他在看到喬荔知摔倒的剎那就毫不猶豫地從看臺跑下來,額前的劉海被風吹到兩側,眉眼間的擔憂毫無保留地顯露。

他將周遭投射而來的探究與八卦目光拋之腦後,大步走到了喬荔知的身側,攜著喘息的輕聲問她:“有沒有事?”

人好像就是這樣。

她本來可以強撐,但若看到了親近的人,尤其是聽他一句關心,一點點澀然的委屈如驟雨降落,籠罩那顆心臟。

喬荔知忍不住撇撇嘴,方才還和陸嘉桀信誓旦旦說自己能走的她,這會兒就拖著點哭腔喊疼。

江野二話不說,稍一彎腰,直接將她打橫抱起,徑直往場館內的醫務室走。

但凡是眼不瞎的人都知道這兩個人之間的不同尋常,各家粉絲哪還有心思管比賽的事情,紛紛掏出手機沖浪,又或者交頭接耳,討論這穿西裝的帥哥到底是誰,以及和喬荔知到底是什麽關系。

世界的狂歡,註定和某個人無關。

同樣在看臺的張茗聽著周遭此起彼伏的竊竊私語,心口一疼,趕忙和身旁沈迷看熱鬧的小助理說:“我也去一趟醫務室,我需要救心丸!!”

得了,今晚又要加班。

她必須要跟大老板說,這年終獎起碼得翻三倍!!

-

逼仄的過道極為安靜,喬荔知的雙手緊緊環著江野的脖頸,少見的安分。她望著他繃緊的下頜,仿佛他在隱忍些什麽。

暴風雨來臨前,一望無際的天似乎也如此,陰沈沈的烏雲堆疊吞沒一切。

“有人推我。”

喬荔知沒有瞞著這件事。

她很清楚地感覺到在摔倒前有一股力襲過她的腰。

但當時身旁還有兩三個人的樣子,她們都為了能在彎道搶得先機就拼命地往裏靠,喬荔知也分不清到底是誰推了她。

江野聞言,和她對視。

他心裏在盤算些什麽,有的時候,喬荔知也探不清。

但她知道,江野不會讓她白受委屈。

從始至終,一直都是。

江野送喬荔知去醫務室,等張茗過來了他才離開。喬荔知坐在床沿邊,見江野要走,她下意識地攥緊他的衣角,嚴肅地問了他一句:“你要去做什麽?”

他沒有立馬回答。

緩緩擡起手撫過喬荔知的手背,然後緊緊將她的手包裹在溫熱的掌心。

他看似漫不經心地撩起眼簾,可眼底如深海溝壑,深不見底,他勾唇,僅僅回了句:“做,壞事去。”

今夜,望京城東,程家設宴,邀請合作夥伴來參加孫子滿月宴。

江家和程家在生意上的關系緊密,江延明人在國外,但又不能直接拂了程家老友的面子,思來想去就讓江野代為出席。

出席宴會,不是江野的目的。

未等宴散,他提前一步離開,在程越回去的必經路等他。

一月中旬的望京城落了幾場大雪,清臒枝頭覆一層純凈的白,零星幾盞路燈泛微弱的光,老宅的環境不比城中心,僻靜幽深。停車坪,江野坐駕駛座,右手擱在方向盤,等待中,指腹有一搭沒一搭地輕點邊緣。

忽聽汽車引擎聲,是喝得半醉的程越仍不顧危險要開車。

正當他要踩下油門,江野突然掉轉車頭,眼皮子不帶一眨地朝程越的車身撞去。

巨大的轟鳴聲在他們耳畔炸開,尤其是程越,受慣性的影響,他的腦袋直接撞車窗,疼得他大腦有一刻空白,緩了好一陣。

江野將分寸把握得極好。

他下車,瞥一眼一側凹陷的車身,頓時心滿意足。

程越氣急敗壞地從車上沖下來,眼瞧自己剛買來沒一天的車又宣告報廢,霎時間怒氣騰騰道:“你他媽有病吧,我惹你了?!”

江野蔑視一眼,冷冷道:“是你惹我女朋友不高興。”

程越:“?”

程越順江野的眼神,又看了凹陷的車身一眼,如出一轍的畫面很難不讓他想起喬荔知。想到這,程越心裏更堵得慌,“喬荔知是吧?搞清楚了是她先撞我的車!”

江野一字一頓,“所以,是你惹我女朋友不高興。”

喬荔知為什麽撞他,他心裏沒點逼數嗎。

“作為賠償,我還有個禮物送給程公子。”江野言語間看似客氣,但危險暗湧,從兜裏掏出那一疊程越四處尋花問柳的照片,然後冷冷地丟到他懷裏。

照片四分五散落地,江野的聲音一同響起,“我聽說程老爺子最好面子,如果這些照片被他看了去,你猜會怎麽樣?”

豪門權貴總愛粉飾家貌,兒孫私底下怎麽胡鬧,只要沒擺到臺面上,大多睜一只眼閉一只眼。

程家的錢財早一半被程越的姐姐和姐夫分走,如果程越真觸怒了老爺子,那他可就快活不了多久。

一個還游手好閑的公子哥,一個是早早掌權有自己事業版圖的老板,相比之下,江野這一招直接斷了程越想報覆的心,吃了一口啞巴虧。

江野沒想和程越在這周旋。

轉身走的同時,用手機給助理打了個電話,“待會發你個地址,來這拖個車。”

助理一頭霧水:“車?拖去哪兒?”

江野回身瞥了眼怒火中燒的程越,輕嗤一聲,“垃圾場。”

“哦對,江總,節目組那裏調來了超高清監控,你要怎麽處理?”

差點忘還有這事。

江野腳步一滯,思忖片刻,正要說話時,小助理似乎懂了點什麽,狗腿地搶答說:“我知道了,我去請示未來老板娘。”

“嘟嘟嘟——”

秒掛。

江野:“?”

趴墻聽了八卦的人還真挺有一點自覺在心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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